9月28日，我去看了妳的演唱會。
十年前，18歲的我追逐閃閃發亮的妳，那個27歲的妳——剛離開團體的庇護，實踐自己的歌唱理想。妳在那個年紀，已經當歌手將近十年，然而，妳脫下那些被世人認知的模樣，女子團體裡的高音擔當，變回新人，重新長出妳自己。
那是歷經了一點社會歷練之後，長出的妳自己。妳唱著愛、唱著不愛自己、唱著這個世界每個人都不快樂，妳用音樂與大家分享，要成為更堅強的存在、阻止世界變壞，妳也提醒自己，要謙卑。
這些是，我重新用此刻28歲的心境，揣摩的妳27歲的心情。
18歲，可能是我此生最美麗無憂的歲月。那個我並不懂，只是追著我從小就習慣追著的星星，我一直都快樂著。
而妳，是我持續嚮往著，再接著長大以後，我希望長成的、為自己的所愛的事物努力追求的樣子。
我至今仍能夠清晰的記得，妳的首張專輯簽唱會，那個簽名到半夜的夜晚。
妳是剛發行首張專輯的新人田馥甄，我是即將步入理想科系的大學新鮮人。因為簽唱會那天，正是我大學辦給新生入學活動的日子。那也是我剛滿18歲的第一次叛逆，為了得到妳的署名簽名，超過了12點還沒回家。
18歲那年，於我而言不僅僅是考上理想科系就讀正朝著夢想邁進的浪漫年歲。那年，S.H.E成軍第九年，在911那天我在剛搬進的女生宿舍裡，寫下了一封信，和妳們說，我從9歲開始喜歡妳們，從這一年開始，妳們將佔據我的生命超過一半。
也許，是從小愛著妳們的一點影響，我一直對螢幕背後的世界充滿好奇、我喜歡在看著電視之餘心裡譜寫更多的故事。我唸了影視科系，在大學接觸了很多過去不曾了解的電影，開始憧憬著成為一個電影人。後來的後來，我踏進了這個圈子，跌跌撞撞，努力了又努力。
我所不知道的是，真正對這世界的認識、對自我的覺察與體悟，全部都將發生在那個單純的18歲以後。我不知道，原來不是每一件事按部就班的努力，就能收穫美麗果實。
這十年，當我的人生也走到了28歲，再一次聽著妳的演唱會。我聽見的是和十年前一樣的歌，體悟的是這個年紀才終於明白的心情。啊！當時的妳也是在人生的兜兜轉轉中感受到這些與我此時相近的情緒嗎？
27歲的妳已經如此閃亮，如今，28歲的我發現自己沒有長成我曾經想要的樣子、達到我追尋的目標。我成為不了，閃閃發亮的自己。
這也成為我在這一年，一直在練習的一件事——練習接受自己，無法成為18歲時理想的樣子。然而，我反覆停滯在躊躇不前、不甘心的希望一切重頭再來過的情緒裡。
聽著一一演唱會，透過音樂，我也一一回顧起，那些被妳陪伴的成長歲月。聽到妳引述北野武的詩，我給自己這一年的習題，彷彿再一次獲得了提醒。
其實，沒有成為最理想的自己，真的沒關係。我想，這也是一種成長。
這幾年之間忙於學業、忙於工作，有一種和從小最愛的S.H.E疏遠了的感覺。十年了，再一次聽妳的演唱會，在妳身上獲得的體悟，忽然發現，妳們帶給我的陪伴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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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把演唱會名稱取做「一一」到底跟已故導演楊德昌的電影《一一》到底有沒有一點關係。因為那是我好喜歡好喜歡的一部電影，最後的最後，想引述這部片中小男孩洋洋的一段話送給馥甄，也送給我自己。雖然，可能也沒什麼關聯就是了。
「婆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知道我以後想做什麼嗎？我要去告訴別人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給別人看他們看不到的東西。我想，這樣一定天天都很好玩。說不定，有一天，我會發現你到底去了哪裡。到時候，我可不可以跟大家講，找大家一起過來看你呢？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個還沒有名字的小表弟，就會想起，你常跟我說：你老了。我很想跟他說，我覺得，我也老了... ...」
喔，雖然做不到最理想的，並且慢慢接受了，但我還是依然在電影業的其他位置正打滾著喔。
2020.10.5 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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