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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時時空的現在,將是影展的最後一週,再過兩天,影展即將閉幕。
在真正現實的現在,是我獨自生活居家辦公邁入第八周,第56天,下週終於盼來微解封。

我是一個那麼需要獨處,但又特別害怕孤單的人。實際上每個人幾乎是這樣吧?我有特別害怕嗎?老實說我不知道。
是居家的生活不時地又提醒了我的孤單基因,在母親與外婆來訪的上個週末,吃到母親煮的一桌菜,老實說,我覺得這個週末沒有那麼孤單。那是一個頗為恰好的距離。
是最近沉迷的電視劇主角的狀態提醒了我,阿,我好像也是那樣的人。如果長年陪伴的朋友要分開,我的內心總是會不捨。那是我那麼不捨得離開花蓮的原因。
再一次打開塵封半年之久的日記,是頭幾篇文章就提醒了我,從去年尾巴,我就憂傷著害怕那個一個人的旅途。

我得承認,我並不是真的那麼喜歡一個人展開旅程(縱然有時一個人確實好些),我只是真的沒有人陪。
終於,是孤單基因讓我拾起了寫作的衝動。我有好幾次告訴自己該打開你來寫寫字,但我始終沒有。
那個始終沒有,好像是不願意面對這樣一種好好與自己對話的時刻。我為了甚麼而寫日記呢?怕有一天忘了那時那刻那一年我在何處做著甚麼、想著甚麼?我想我慢慢明白並不只是這樣,我會在有些煩擾時特別燃起寫作的衝動,或者看到別人寫的東西、看到一部電影/影集有感而發時。我想要的,不過是和孤單的自己說說話......寫作,無論合作形式的書寫,那總是一個人,不被打擾時最好完成的一件事。

比方現在。這就要兩個月以來,其實我有好多像這樣的現在。有點想責備自己是懶惰,這半年的生活其實還算是我過到了29歲以來頗為曲折豐富的一個上半年,但或許那個「不寫」,又正反映著我這半年的心理狀態。我並不打算這麼寧靜的...與自己對話?

而孤單的我啊,我現在又該從何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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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歲了,而過了29之後,不幸確實伴隨而來。(縱然有時我不知如何判定這是幸亦或不幸?)
這就是所謂不幸的29魔咒嗎?
今年我下了一個決定來到新竹生活,這可能算是個說起來稱得上勇敢的決定吧?一切是蠻好的開始阿,四個月的新竹工作再輾轉慢慢的切換台北,然後打算來一個燦爛的最後一回影展日常後,做好心理準備迎接接下來不確定終點何在(我曾最害怕的那種狀態)的一份穩定工作生活。當然,結果這一切,都亂了套。

也許比起宣布台北升為三級警戒,而電影節還要辦入圍記者會,我實質上算是開始居家辦公的第一天2021/5/14,會讓我的北影記憶更深刻關鍵的日子是那個前一天。
和同事們加班到快要沒有最後一班捷運,接近午夜12點的那天。我們想著,我們像是孤兒一般被放逐在台灣疫情爆發的中心點了,我們想著最好趕快準備好,明天可能就進不來了。而那一天,或說那一整週,正巧是我的生活徹底的備工作綁架過分充實的一週。每一天總是有八百萬件待辦事項,老實說我也並不覺得特別苦(苦的頂多是有些我無法掌握的組織裡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與台面上看來相安無事,檯面下內心的衝突不斷的狀態...也是壓垮我覺得此地真的不宜久留的最大稻草)。

從週一開始,跑不完的訪問訪問再訪問,處理不完的聯絡再聯絡,溝通再溝通,書寫再書寫。幾乎日日加班,但每天卻還是很早進辦公室。那一週的我,其實可能內心真的有點不知道,要在原本預定好完成某個任務的時間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但我確實豁出去的拼命,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再說,這也經常是我活著而使自己沒有太多時間煩惱的動力。而那晚,本來差不多打算收一收可以回去的我,最終為了等一通合作對象的電話才又多留,同事笑稱我的一個小時要沒了。果不其然,我們也稱那合作對象就是個寂寞的大叔,他前一天才被另個同事訪問,原先只是想補問幾題問題,最後竟成為深夜漫談。他就是太寂寞想找人說話吧!我們調侃著,雖然真的在忙碌時,那一個小時都是多麼的珍貴,但在心力交瘁時能有這些同事和你一起瞎扯,那樣一個最後一同工作的畫面,深深的烙在我的心裡。

緊接著的是,我們決定先裝好遠端連線設定。而那個辦公室還正吵鬧著(有群還在準備隔天的記者會),街上已好寧靜的夜裡,我和兩位同事帶著電腦趕捷運,彷彿逃難一般,我們就這樣逃離了這個疫區。


今年,我真正進辦公室工作的時間,竟是如此的短暫。在五月才正式每天加入,不到兩週,就打回原形。我不僅逃離萬華,原本以為說不定會長達一個甚至兩個月回不了新竹家的自己,就這樣又回到了新竹。自我隔離的日子就這樣開始了,自5/15之後,我一直待在新竹。甚至,還是過了一個月,為了去新竹的公司和主管談事情,才離開我待著的小鎮南寮,進到新竹市區。

時空並沒有多靜止,其實剛開始居家辦公的前一個月我還甚是忙碌,前兩個週末甚至還加班處理事情。那時,還沒想著是否延期,抓緊時間還是拼命幹著。第一個逃回新竹的周末,我不想面對的逐字稿工作,可以交給實習生的美夢已碎,我還是獨自拾起了。每天為生出納些文章、整理圖片努力著,校稿的工作、資料的整理,從一開始的匆匆忙忙偶而還不會準時下班,到後來確認延期的緩下腳步一步步做(這樣比較沒有壓力的步調老實說讓我覺得舒服多了),偶爾還讓自己多花點時間做午飯。那樣一直到差不多六月中下旬的居家工作生活,於我而言都還是頗充實的。甚至一直到真的可以一天都沒有所謂的份內事務,我看起那些試看影片時,才發現那段時間其實我是那麼的專注於工作。

在沒有屬於個人的工作桌與書桌的新竹新家裡,這近兩個月以來,我的辦公桌試飯廳裡的圓形大餐桌。我想,可能就是從理應算是真正宣布居家辦公的那個星期一開始的,我選擇了面對廚房流理台,飯廳最後方的中心位坐定下來,因為,那是唯一方便可以插到電的位置。我對這個位置並沒有再多任何布置,我和電腦和一個夾板一個硬碟一本書,就這樣坐落在那個位置放著。

選擇不在自己的三樓房間工作,也許真的是為了帶給自己一種要上班了的儀式感。起初其實我並不見得會換衣服,而這個儀式感起於那個下樓的動作,若一天沒有任何要上樓拿東西的意外,我便只會在真的下班時(時間上的或覺得今天的事做完了)的情況下,吃完晚餐才走上樓回房間。一段時日之後,我發現自己可以很清楚的區別出,走下樓做到那個位置上就是上班了,離開位置、好好吃晚飯,再回三樓房間,那就是真的下班了。於是,飯廳就這樣成了辦公室。每天早晨,我可能是蒸個饅頭或烤幾片吐司,倒杯牛奶或泡杯奶茶或熱可可,白天將右側的百葉窗簾拉開,讓微微的陽光灑進,不特別開燈,這一天的工作就開始了。本還一度想著,是否要趁此時採購我本來就有打算要買一張超大工作會議桌,但隨著日子過著過著,這樣的區隔讓我感到自在而平衡,不知不覺早已習慣。縱然除了偶爾採購食物,幾乎足不出戶,倒也沒有那種一直關在家裡的感覺。

在疫情慢慢趨緩的此時,我偶爾會想著,等到正式取消居家辦公後,我想我可能會懷念起這個屬於自己的臨時辦公室。就像我曾經想念也漸漸要遺忘的,花蓮的宿舍、東華的研究室(最近看到學妹在搬家了呢),那些陪我走過一段孤獨時光的位置。那些,因為大多時候就是要獨自坐著書寫面對,陪伴我的日子。

也許我還是有點慶幸的,我想這一切在土城家可能做不到?直到差不多沒事做的日子到來.....我意識到自己認真在自己的工作之中時,大腦總是蠻厲害的可以自動區隔外界干擾。在我的飯廳辦公室裡,每天約莫三點半先是父親會從台北回到家,一開始他可能會跟我搭上幾句話,後來他也日漸明白那大概就像是我的辦公室,他只是走過廚房放個東西又過去,或者就逕自開始下廚準備給叔公的晚餐。其實父親可能會打開電視,無論是電視還是炒菜聲,一開始在我專注的世界哩,那些並不構成干擾。

一般在四點五點左右,父親在煮晚飯前後將叔公接來用餐。叔公總是坐在我工作的餐桌上右斜方的位置,此時圓桌中央也總是已擺了幾道菜。其實,那將近前一個月的時光裡,我可以很自在地將此全視為空氣般的存在,持續地專注在自己的電腦前,文字中。真的完全沒有一次,我覺得有任何干擾過....我甚至常常沒有意識到,叔公何時坐下來吃飯,何時又起身離開了吧。我也不知道,叔公是否其實注視著我,我不知道那樣的他會在想些甚麼。當然,偶爾可能是我煮的菜或湯,我會不自覺偷偷關注一下他是否夾了我煮的食物享用(我總感覺他確實不喜歡我煮的食物)。但大多時候,他在不在那,我沒有太多的感覺。家人不主動與我交談,在那種時候對我總是最好的。當然我可能也可就此推斷,在土城還是很難的,母親可能還是不時會來搭話吧?

就這樣,一直到我沒有那麼多可以專注在其中的工作任務了,我意識到了時間、意識到了家人們的走動,意識到了聲音,意識到的時候,才會驚覺那好像有些干擾。原來爸爸會開電視阿,原來有時候還蠻大聲的,原來叔公吃飯的時候也會發出那些聲音....原來不在只專注在自己時,我才記得要關注外在的世界,甚至關心一直在一旁的家人?雖然父親需要我協助準備晚餐時,大多時我沒有甚麼理由跟負擔會去拒絕,而有一天父親炒菜沒開抽油煙機,我說要開時他回怕會吵到我。啊,我不知道其實父親還是介意擔心會不會吵到自己的。那好像是我反映過一次電視太大聲了一點之後....恩,我又想起在土城最擔憂的一件事還有電視一開,離我房間時在太近了。

有次我要開會時正好適逢父親回到家的時間點,再接著叔公要來用晚餐了。原本我還告訴父親要開會先不要跟我說話,他微微道出叔公要過來我會不會上去比較好。慢慢的我也發覺,我沒有想過,如果我在這個餐桌位置上用電腦工作著,我一直在這個位置上的出現,他們可能警戒於不要打擾到我,那是否對父親甚至叔公而言才是他們的干擾呢?意識到的時候大概都太晚了,可能一開始會吧,我想著。但我們好像都習慣了...起初母親在某個周末來訪時,父親還很自然地說著,「她坐在那邊是在工作」,就像在暗示著別人別去打擾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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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可以進入專注世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時就可以完全把他人當空氣的我,到底是真的更適合自己工作,還是進到辦公室裡與大夥共識呢?在最近的半獨處時光裡,最長時間陪伴我的當然還是電視跟電腦,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很不甘寂寞?我不知道與自己同住的家人是否存在著甚麼情感。記得,在真正有機會完全自己一個人住時,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自在,發現我原來就是個需要真正獨居的人啊!大學住宿第一年覺得太沒有自己的空間,第二三年被摯友覺得難相處(?),第四年好像抓到一點平衡但大概是生活實在太忙了,待在房間裡的時間好像很少。研究所前兩年過著形式上的獨居,終於過到實質上的獨居生活後,不時會懷疑自己當時怎麼做到的,大概內心很壓抑痛苦但只是不說吧?不過從最近的狀態來說,其實我把住在一起的人可以視為空氣而不見的本領本來就是一直在的呢。

終究,住在一起卻幾乎沒有交流,根本稱不上甚麼家人吧?選擇新竹其實很大部分是想獲得自己的空間,更勝於這個工作機會吧。其實我自己是清楚的,雖然我越來越不確定,再一次過著形式上的獨居的我,究竟是否真的喜歡這樣。如果我真的還是需要另一半呢。

像我這樣太需要獨處又怕孤單寂寞的人啊。想一想,希望獨處就獨處,希望有人陪就有人陪,這是否更像是過於自私。但總是有那個就是需要那時此可能跟自己說說話的人啊,在這回的居家辦公日子裡,總有那麼個幾天,空白的殘忍、受傷時不知道怎麼撫慰,雖然隨日子過去它又這麼過去了。

在這樣的日常裡,失眠症一度又來找麻煩,我可能有點放棄健康的過著了。確實不想睡就不睡了,而日常的運作很神奇的,還是每天在八九點就將我喚醒,經常還不需要鬧鐘。我也沒有太累,但常常真的只睡四、五個小時而已,日子還是這樣過著。

在忙忙碌碌被現實硬生截斷時,我想著,如果把生活還給自己而不是塞滿了的工作,有沒有可能過的更像個一般人一些。
事實可能並非如此,真的靜下來的時候,就會意識到自己太多時候總是一個人。

 


最近說要微解封了,老闆與眾人議論著要不要回去辦公室上班呢?
我也在想啊,其實可以大家一起工作的時候,我曾是很快樂的啊。那是我今年還是願意回來的原因吧?其實今年的自己,在這裡是很自在的呢。不知不覺,也發現,可能我在做的並不是這麼好勝任的事情,是吧?

關於形式上的獨居生活之臨時辦公室篇,先寫到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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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andy.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