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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凡青春、青少年,可能還加一點點文藝青年之類的題目,總是吸引我去挖掘。

儘管被各種青春電影給氣過(拍得很爛),我仍不厭其煩地在各種電影要上映時被它們吸引。當然一開始評價就臭的不行的,我就會踩住剎車。想要鎖住17歲這個年紀,至今都沒有動搖過,寫小說的時候如此,寫劇本時如此,到了唸研究所,竟也是如此。我的研究計畫從一開始就鎖定了青少年,在需要更細的劃分時我則選擇了高中生。最近就因為這個題目,使得我去找更多研究對象為青少年的論文,下一步還打算要閱讀青少年心理學。

這週跟的一堂通識課,教授介紹到一位攝影師給每位學生的衷故是,找到一個題目並終其一生去追求(拍攝)。我想如果我要找到那個題目的話,大概滿明確的就是有點令大眾厭煩的「青春」。這東西太深不可測了,一不小心就會自溺,自溺之後沒有人救,那就沉默了。而我現在載浮載沉。

 

挑起我這麼去意識到我對於青少年議題的不離不棄、始終如一,其實是來自於昨晚的一通臉書通話。我的國中摯友,其實算是鮮少聯絡,因為我太懶惰了。她發訊息給我,只因在整理東西時翻到了我們當年的交換日記,把她給逗樂了。這樣的情境我與自己有許多,畢竟我對於留下日記和所有自己書寫的東西,無論其多麼暫位置或不明所以,都有著堅定的執著。我回應摯友我這裡也有兩本,但她說自己那邊也有兩本時,我頓時驚呆了,有這麼多本嗎?天啊,年少時花了多少時間在寫交換日記呢?而我同時每天寫自己的日記,還有聯絡簿裡的札記,天啊我的人生花了多少時間寫日記,我的人生注定如此自溺。摯友忍不住把十分荒唐的段落拍攝下來要和我分享,因為自己也收留了兩本,我十分清楚那個荒唐的脈絡,我們通著電話,我以一句「你白癡阿,為了這個打給我」其實是心中按捺不住興奮的一種開場白,我想她也按捺不住看見自己過往的那種興奮,我很感激她為了這種小事打電話給我,我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通話的溫度。她嘲笑著說我們當年怒罵著某位之後持續聯絡,現已結婚生子的好友,我們甚至都有去參加她的婚禮。當摯友說:「這段真的太好笑了,我念給你聽」,我在宿舍不禁大喊「我不要聽。」真的太害臊了,真的會想摀住耳朵不聽,好糗,好丟臉,但都知道那是曾經的自己。我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透過那一本她手中擁有的交換日記,才忽然憶起過去的種種,老實說很多事情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她說我們還替自己取了藝名,我知道因為那是我設計的,那時候真的有十分強烈的明星夢,我替空白的日記制定規則於「欄位」,像是專欄一樣的概念,感情專欄、生活專欄、甚至還有Q&A,我嚮往我是一名作家一位編輯,我也有要當作家的夢,很愛裝大人,以為自己很像但裝得很不像。超級自溺,只要抓住某個會聽我的話的好友,我就可以很開心地做這件事,我們書寫著好像也不是祕密的秘密,我想了想那就是秘密,我們取藝名才不想讓別人知道,擁有的那些夢想也不敢讓其他人知道,我感謝她和我交換,讓我實踐一些不知道去哪實踐的事,讓我擁有讀者。雖我拒絕聽她的朗讀,在她朗誦時亂叫一通,但她仍堅持說這段一定要聽,大致上是敘述我主動敘述可以在課業上給予對方幫助,儘管問我沒關係,我希望對方的課業能進步。她說這段她看到時好感動,她一直覺得我一個課業這麼優秀的人,願意把她當那麼好的朋友,已經很感人,還這麼不求回報的說要給她課業上的指導。我另她當時不感到孤立無援嗎?但我明明從小到大都用很賤的形容開她不聰明的玩笑。

我國中的這位閨中密友,和我是非常不一樣的存在,我是全班前三名,她是全班倒數前三名,我一直都知道不會讀書的人也不會是壞人(或者大家認知的小太妹),大概也都是因為她。她很誠實,在我鼓勵他讀書並沒有那麼困難時,還是跟我說她知道自己不適合讀書,而她崇拜我佩服我是一個這麼會念書的人。我從未真正理解過,為什麼不能夠專心唸書,聽到她的感謝,我甚至有點不確定當年那個我,是在利用她還是真心對待她。我不只在課業上給過一位朋友幫助,我應該是一個好人吧?

我想接下來這將成為一個勵志故事吧,我一路成為了繼續被國中同學佩服的高知識份子(雖然我很不喜歡這個說詞),她念高職學美妝,而今繼承父母之業成為保險業務員,超級快樂,就經濟能力來說,她現在完全是在我上面的階層,而且我想她還會越來越往上。昨日是久違的與他談話這麼久,真的跟我以前認識的那個不太有自信、常被罵笨沒頭腦的女孩完全不一樣了,口條完全勝過我,言之有理,雖然還是為了一些與世無爭的小事煩惱。我偶爾會想,想她這樣現在反轉的人生勝利者,會不會其實心中根本很想笑我們這些會讀書的窮光蛋呢?

我覺得我好值得被笑,在那個年少時代,從交換日記當中一再看見了自己的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當年卻不自知。我還一直以為自己善良天真無邪,此時此刻人生在一個沒有方向當中,是不是一種報應阿?

 

我記得這些事,但其實並不理解那個自己了。怎麼會這麼在乎某些事,怎麼會討厭一個根本沒惹到你的人,怎麼會認定別人害自己被討厭,怎麼以為自己善解人意其實就是個小壞蛋。總歸一句我完全不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為何會這樣理解這個世界了。留下越多的日記,越加看見自己的不理解當年那個自己。這個不理解倒是解答了我自己的一個困惑。

忽然覺得,年少時的交換日記應該是一種很值得拿來研究的文本吧。(研究生日常,甚麼都想那來研究)現在還流行交換日記嗎?

我們都曾是青少年,用自己的身體經歷過那一場狂暴不安,特立獨行,為何長大成人,變成長輩、父母、老師後卻都成為不能理解青少年的人們。為何「同理心」這件事似乎非常難應用在一位成人對待青少年的身上。當那一種「我們當時為什麼會這樣看待一件事」的疑問浮在腦中,就注定要不理解新一代的青少年了,已經翻過去的大腦就不會再往回走了。我帶著某些青春期上猶存的記憶,試圖找出一種指引、教導青少年的方法,我不停在摸索讓自己的思維出現巨大扭轉的契機,但似乎開始成為一種徒勞。

不知道更多的閱讀能不能在替自己找到新的答案,但之於深不可測的青少年階段,我將繼續努力追尋。今天看到某個文本的說明指出,廣義的青少年可以指11~24歲的階段,18~24是後青少年時期,那麼我還算是呢,也就快要不是了,要怎麼樣抓這一把後青春呢?

 

昨日還去參加了一場探討情慾的自由書寫工作坊,對於情慾的探索沒有更進一步,反而又會到了探索自己沒有在看色情讀物與影片的不正常青春期,我真的還是需要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團體才能有共同的基礎點。(以前好像不會把書寫的內容唸出來啊?)不過還是有了巨大的發現,我對情慾的理解好像有一點壞掉,跟一般人的起跑線竟然完全不一樣,以至於進入不了。沒有被解放,反而被束縛了,在那個私密團體中,我的某些發言似乎不受歡迎,沒有得到回應甚至遭到冷落,即便是極小的團體好像都有法規,都有期待聽到的內容,儘管她宣稱在這裡說甚麼都可以,離開這個空間人走了它會留在這裡。

被說不應該斷了自由書寫的習慣,其實我的書寫感覺一直都在,比起眾人我的結構早就被打得亂七八糟了。有些事情不會變,譬如一種在團體裡不出色的自卑感。有些是一直在變,譬如聽見年紀比自己小的人抒發人生好難,覺得那才不是最難的。

 

和同學的互動多了,在我感到研究一件事情已經卡關受困時,同學也慢慢變朋友了,大家都卡住需要朋友了吧。
發現都是一群不太正常的人,講話浮誇腦子好像有洞的中國人,不小心開車快要衝進圖書館問男生當兵時也留長髮嗎的傻大姊,幽默攻擊浮誇內容的花蓮人,還有越來越展現女性化的長髮生理男性,人生好難,遇到某些人的時候又覺得沒那麼難啊。

同學聽到我的吼叫說:「我以為你很有氣質。」
形象在那一刻開始毀於一旦了,每次都這樣。維持形象也總是一種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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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andy.P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