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成為了碩士候選人。
追著某種東西,但有不知自己確實追著又為何。但你會聽出來他人對你的肯定,你會興奮,會需要這樣的滋潤。好讓自己很堅定地繼續,告訴自己並不差。
偶爾會發現關於學術研究這一門學問我的理解還是太少,只不過能夠賣弄點知識罷了,我希望顯得有知識,久了,竟像在掛書袋了。
五月中旬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度過來的。有大半的時間以做研究之名在台北跑影展,這之中還硬生生插了另一個影展策展人的訪談。這份工作令我興奮極了,訪問著我的兩位偶像,可當一切回到了電腦前,回到了我自己必須面對的文字梳理,我只剩下了慌。
他們傾到了如此豐富的內容?但究竟我該如何組織,老實說起初我一點頭緒也沒有,我幾乎快覺得完蛋了。卻又在碰上另一部電影之後解開這一團謎。她說得好像就是我看這部電影的感覺!我正在用自己的身體和這一大塊銀幕接觸,我必須永遠這樣地好奇,否則,該如何承受看那麼多電影阿!
在兩年前我開始給了自己一個每天至少看一部電影的功課。是出於近來的忙碌,也出於那份功課導致我花了很多時間看浪費生命的作品,我把這個對自己幼稚的要求從生活中拿去了。一年要看365部電影,也不見得就能證明自己朝像電影專家的路上前進吧。放寬心去看那些真的想看的作品,甚至那些已經看過的。我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看過,便能夠確認我是真的那麼喜愛這部作品,便能夠把那種喜愛,在變成散播的力量。
跨過了那個五月,繳了訪問稿、交出論文計畫審查、完成一場研討會發表。生活慢慢地,又得找出另一個有目的活著的步調。我並不清楚,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並不清楚該如何「好好安排生活」,有哪一次我不是被推著向前走。
五月分我丟了兩次鑰匙,一次就這麼放在家中,一次則丟在了另一所大學,遠在台北,可我人已經到了花蓮。那一夜同學拯救了我,我在她家的佛堂祈福。那一段日子我特別感覺諸事不順,但我常常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服於宗教,應該說這世界上到底甚麼可以信服?或許是同學的母親算了我的生命靈數,隨口帶到些東西就神準到不行,且站在佛堂迎著火光的那一剎那,有一種安定,安定而神祕的力量,我不知道那是否一定是正向的,因為它神秘的近似可以讓人沉浸去,是吸入、著迷,也有可能是吞噬。我說不出來那是甚麼東西,就特別想謝謝同學。
準備final論文的同學說,他發現不能夠讓自己此刻的生活只剩下寫論文,他已經開始想像如果這件事結束了,生活會變成一片空白。雖然我常常希望可以只要專心地做一件事,但當我過著論文永遠都寫不完的日子,開始討厭它、厭倦它,最可怕的是這種東西來很容易讓我失眠。我不想心繫著它,我最好忘了它,以至於整個六月初,我就這麼放生了這個東西兩個星期。
和在花蓮的朋友編織起暑假要發生的電影節,投注了心力。不知怎麼開始的,總之開始了,我們決定辦了兩場電影包場活動,我真的有這種熱情嗎?有時候熱情好像是一種假託,我想是那位朋友給我的,當你知道自己也不是一個人,事情就會這麼幹下去了。那樣很好。
接下來就是去了日本,我的生活不過就是場流水帳。我設定自己該在去日本前將口考簡報準備好的,事情東一件西一件的沒完,憤怒著要花大把錢去一趟不知明的交流,花費更多的心力在書寫「抗議」,準備最終仍舊沒派上用場的自我介紹簡報。最終沒有搞好的還是自己。
在日本五天,我至少做了兩次口考當天簡報還是只做到目前進度的惡夢。這一種心情怪的不行,雖然和三位同行的同系摯友,確實在這幾天留下了屬於我們的回憶,還是見到了別人厲害的大學,但距離渡假感仍舊很遠。尤其見到那快要一年不見的好友,我竟感到有些陌生了,陌生的不可思議。陌生裡面透著一種冷漠吧,我們在不同的世界裡,那一種感覺。但至少,離別時她還是突然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想抱抱我,我感到暖心,我希望能夠當成是她對我說我有想要抱抱你。就算有一道好像莫名出現了的界線與距離,但我在想起你的時候,永遠會記得那一年我們還是一起走過來的,雖然我也不知道那一年對你來說重不重要了。
我得說,我想我確實適合花蓮嗎?
假畢業典禮也參加了,還好離別的感覺並不重,但假如在這裡的日子確實就要剩半年,我就會開始捨不得起來。
口考的那天,早上還和當助教課程的老師們開了。一早,其中兩位老師說我看起來很放鬆,一點也不像要面對考試的樣子。那是我掩飾得夠好嗎?又或者還不知道要緊張罷了?但根本也囂張不久,吃中飯時我忽然害怕的整個人表情管理都壞了。我實在不太會報告,我很明白自己越老越害怕上台幹正經事。我還是適合當那個「很好笑的同學」。竟被指導老師問起,碩士畢業之後要不要在唸個博,當下很肯定說著沒有這個打算,不知道過了半年會不會又突然失心瘋覺得好像可以?
那天晚上,研究所最要好的王八們難得全員相聚吃了晚餐,有慶祝的感覺又有些空虛感,也不過就這麼過了。回程的車上和另一位月初完成第一階段考試的同學聊起,我們談這著原來不過就這樣,甚至好像還多了個新煩惱了。發現自己想著老師們對自己「充滿期待」就害怕,表情管理又要失控了。更大的發現是,喘息的時間不下一周,下一個研究個案就要開展。
整理行李,行李該放去那兒?還有兩場電影包場活動、申請文化局補助案計畫、自主學習計畫,七用忙著研究看影展(又接了稿債),八月回到花蓮做小電影節,好像有個空間可以稿電影院了!這個阿那個阿。有時我還是會回頭想一下,熱情到底是甚麼呢?就是讓人不怕累嗎?
好喜歡看電影,這可能也是一種把自己搞死的罪。
不得不承認,我還是在厭倦目前生活的路上前進著,但我卻越來越覺得,我該屬於這裡。